關於 #再會吧北投 這部音樂劇,吳念真導演是這樣形容的,他說自己六十六歲了才寫第一部音樂劇,他希望能夠寫出一部屬於台灣在地化風格的音樂劇,更說整部戲是向陳明章老師致敬。我知道「致敬」這兩個字,對老師來說壓力很大,他常開玩笑要當「師尊」,是八字要夠重的人才當的起。對陳老師來說,這部音樂劇是他六十歲以後一個很重要的心願,為了這部音樂劇,他期盼了將近三十年,我知道他心裡是非常感謝念真導演的。不過關於台灣在地風格的音樂劇這件事情,我想延續上一篇貼文,我想從編曲的角度,來跟大家分享這屬於台灣自己的音樂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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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我們對音樂劇的想像,不外乎幾種形式,很大陣仗的管弦樂團是一種,或著標準的樂團編制也是一種,這是我們從西方音樂劇裡瞭解到的音樂編制及編曲長相,我曾經在之前的貼文裡提過,那卡西的樂手必須身兼十八般武藝,這樣才有辦法跟不同的人合作,也才可以在那小房間裡賺到要賺的錢,這是標準的在地化精神,就像那個年代的台灣人,靠著一只皮箱就可以走遍全世界賺到錢一樣。在這次音樂劇的樂團裡也是如此,蕭詩偉老師可以拉手風琴、也可以拉胡琴,還可以擔任第二鍵盤手;鍾成達老師除了是鼓手,也可以上台擔任那卡西演員彈吉他;李斯勇老師更是負責其他複雜度很高的各類打擊樂器,這正是最標準的那卡西精神,因為歌曲及客人的需要,那卡西的老師們可以隨時變換身分,就連第一吉他手黃培育老師手上的吉他,在某些樂曲裡都要瞬間變成貝斯來彈,若不是演員們的合聲已經足夠,不然我都可以參加一咖和聲的角色。

如果你已經進場來觀賞過了,你就會觀察到這個樂隊編制很奇怪,倘若還沒有進場的朋友,就讓我先為你破題了,各位將會發現樂團編制跟我們期盼裡或想像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甚至是缺東缺西,坦白說,為了這件事情,我在每場演出之後都會很認真地上網爬文,我確實會非常認真地去閱讀每則評論是怎樣看待這件事情。真正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得到讚美,而是從當中去好奇每則評論對於這件事情的看法及感受如何。

 

這個樂團有手風琴、胡琴、爵士鼓、其他各類打擊、兩把吉他、電鋼琴加上第二鍵盤,這在那卡西的場域裡,也是不可能同時出現的。這又是為什麼呢?但很奇怪的缺了電吉他,更沒有電貝斯,當然楊大正是彈了電吉他,但那不能屬於樂團的一部份,只能算是演藝的一個橋段,陳明章老師所彈的月琴,就更不能算是樂團編制了,那只能算是遊唱詩人或說書人的橋段。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跟你說: 這就是集傳統加上最現代化,且屬於改良式那卡西最大化的編制,但最詭異的是在這編制裡竟然多了一把小提琴,而且我們笑稱這把小提琴演奏者梁茜雯老師是全台灣學歷最高的那卡西工作著。

這件事情是思考過的,是陳明章老師在第一時間就認真想過的,如上篇貼文跟你分享的,陳老師也曾短暫的擔任過那卡西的樂手,自然也就熟悉那卡西的編制及生態,為了還原那個時代的氣氛及感情,所以大膽地做了這樣的選擇。在這種顛覆的選擇之下,編曲變得非常困難,且需要花心思。首先滿足故事及那個年代的情感,依然是我的第一考量,接下來,滿足現代人的聽覺習慣及音樂劇的飽和度,也是一個很難的課題。對於大多專業人士或常看音樂劇的看倌來說,這個樂團編制根本就是四不像,從我的訓練裡來說也確實是如此,但我必須很驕傲地跟所有的朋友說,這就是在地化的精神,又是真正的那卡西精神,屬於台灣本土的爵士樂精神。

樂團顛覆並不是我們這次的目的,我們只是想要大膽真實還原屬於那個年代小房間裡的現場而已。如果你問我這真實還原到底有什麼意義?那我只能這樣回答,那是一份情感,一種很難割捨的溫度及氣味,只有做過那卡西的人,或著間接感受過那個年代的人,才能明白。當這樣編制的音樂響起時,也許會有人想起一段久遠的旋律,也許會有人想起江蕙唱的「惜別的海岸」,也許也會有人想起小林幸子的歌聲,甚至有人想起了「多可愛的玫瑰花」或「情人的黃襯衫」都不一定。在音樂響起的時候,還說不定有人聞到了紹興酒加上魷魚螺肉蒜的味道,也許有人聞到了脂粉味加上香菸及檳榔的味道,總之那是種記憶裡的氣味。

最後,再重新偷一下第一吉他手黃培育老師的結論,一件事情若能把它做好,好好滿足一群人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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